原寫於2004.9.5
從馬拉威回來後沒兩天,我就開始咳嗽、「失聲」,一位與我同去馬拉威的醫學系學生「診斷」我跟他有同樣的毛病:台灣空氣太髒,原本就有過敏性鼻炎的我們,鼻水倒流變成了痰,而引發咳嗽的症狀(他之所以下這個診斷,也是因為他回台灣後一直咳嗽,以為自己在馬拉威感染了肺結核,結果看了醫生後「真相大白」)。適逢奧運,我啞著嗓子幫中華隊加油,中華棒球隊「收工」,我的聲音也回來了。沒想到,事情還沒結束。
上周末,上台北開讀書會的途中,身體很不舒服,讀書會的伙伴(也是一起去馬拉威的朋友)不禁打趣地問:「不會得了瘧疾吧?!」我怒瞋他們:「最好這就是瘧疾的症狀啦。」這周我開始打工,病情加重,鼻水像洩洪一樣,帶著一些咳嗽,我自己到醫院跟醫師「報告」我的鼻炎太嚴重,請他開藥給我,反正沒發燒就是「小事情」。沒想到隔天我就開始發燒了,我當時只想吞包退燒藥就可以了,沒想到,我媽在旁邊「怯懦」地問我:「你…會不會得了瘧疾了?」三天之內,我被問了三次「是不是得到瘧疾」這個問題,我也才認真地想起:「對耶,我忘了吃抗瘧藥了!」----不過我也僅僅想到沒吃抗瘧藥這件事,壓根就不覺得自己得到瘧疾,雖然我在馬拉威每天都被蚊子攻擊。
以這個無聊的「生病記」當開頭,無非是想討論「去非洲」這件事。到非洲去的人都會有個「特殊經驗」,就是事前打黃熱病等熱帶疾病的預防針,還有服用奎寧這類抗瘧疾藥,吃這些藥並不代表不會得到瘧疾,而是在得到瘧疾時,能「減輕」症狀,如果我們在非洲得到瘧疾,還可以找得到醫生治病,找得到藥吃,但萬一回到台灣才發病,在瘧疾已經絕跡的台灣,要找到治療的藥或醫師,恐怕是很困難。因此,服用這類藥物,對我們來說,像新奇的「儀式」,畢竟,醫療團的人都不吃的(他們長期待在非洲,就算得到瘧疾也可以得到治療)。
所以,瘧疾之於我們,或者是對我們的親友來說,都是一個「放大」的疾病,因為,我們去過非洲。但是對當地人來說,瘧疾就像感冒一樣,一年得到一次瘧疾很正常,抗瘧藥在超市都買得到,就像我咳嗽流鼻水,只消到便利商店買包感冒藥就好,瘧疾對他們來說也有相同的意義。於是,我便得到一個很無聊的類比:對美國人來說,感冒是很不得了的疾病,得到感冒的小孩通常都會在家休息不上學;但對我們來說,感冒是家常便飯的事,甚至不吃藥,多喝水就可以自然痊癒的小病,但瘧疾對我們來說,便是個要謹慎面對的疾病—如果我們用疾病來當比較觀點,是不是能推論出到底誰比較強,誰比較弱呢?(哈哈)
由於在非洲是與醫療團有較多的互動,所以接觸較多疾病與治療的事情,很自然地會把視線放在這類問題上頭,所以,才會發生同伴以為他自己得到肺結核的事情或者是我「得到瘧疾」的疑惑,而不像以往會自我判斷「這只是感冒」,畢竟,「我們去過非洲」。雖然這類疾病的潛伏期已經(幾乎)過去了,但這一個月的生病經驗,或許也就是一個小小非洲經驗的縮影----因為非洲,所以連疾病都不同了。
而這個不同,也讓我們在台灣習以為常的事,因為「在非洲」而有了不同的經驗與感覺。例如,在台灣,被蚊子叮雖然很不舒服,但那只是件擦擦綠油精,或讓他自然消腫的小事情,可是在非洲,「蚊子」對我們來說是會使我們害怕的敵人,因為它有很大的可能是瘧蚊。所以,出門要噴防蚊液、晚上睡覺要掛蚊帳,每天都會「感覺」自己有沒有被蚊子叮到。不過,這樣的「小心翼翼」持續不了多久,除了睡覺掛蚊帳(還是會被叮)外,防蚊液懶得噴,奎寧會忘了吃,連穿涼鞋、短褲出門也開始不忌諱了----或許我們都已經開始讓自己像個馬拉威人了,也或許已經不會感覺這之中的「不同」了。
倒是去北方的野生動物公園,竟又出現了讓我們「小心」的生物—彩彩蠅,那是一種被它叮,就會一直睡覺,起不來的「蒼蠅」,那個地區有很多,而我們又無法判斷那是不是彩彩蠅,所以,只要是看到長得是蒼蠅樣,就會一直要打死它,不然就趕出車外。
那天,我在自己的日記裡,記下這一段:
為什麼開始怕蒼蠅? 為什麼開始怕蚊子? 討厭和怕是不一樣的。
因為是不同世界嗎? 為什麼心裡有恐懼?
因為「不同」,而有的非洲經驗。
星期四, 3月 01, 2007
疾病與恐懼的非洲經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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